二、全球货币金融政策面临问题和潜在风险。一是各国央行纷纷把已经很宽松的货币政策向更宽松的方向推进。美联储连续降息，欧洲央行重启债务购买，加码负利率政策。现在世界上以负利率计价的债券达到了创记录的17万亿美元。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估计，到2021年各国政府的债券至少有20%以上是负利率的。这种现象以前没有遇到，特别是今年以来负利率债券规模加倍。名义负利率小于零突破了流动性陷阱的限度，会产生一系列后果。一方面，它会降低融资成本，对企业和个人投资有促进作用。丹麦第三大银行甚至将10年期住房贷款利率降至负的0.5%。另一方面，负利率的负面影响可能更不可测，首先表现为对银行业的影响。2018年德国商业银行因存款和买国债向德国央行及财政部缴纳了27亿欧元，占了它整个盈利的10%以上。由于业绩不好，全球银行业的股票市值今年一季度是6.8万亿美元，比一年前降低了20%。其次是储户因利率低而宁愿手持现金，结果是银行的可贷款资金下降，从而可能和长期经济低迷形成"恶性"互动。二是货币错配风险。由于利率很低，有些企业就势加大借款规模，把钱投到高风险资产上，从而加大了金融风险。更值得警惕的是一些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，它们在超低利率环境中扩大美元或欧元借贷规模，这势必会加速积累货币错配风险。一旦经济态势发生变化，偿还硬通货计价的债务便可能压垮它们。

今天的世界经济正进入一个负利率时代，这样的世界是我们不熟悉的世界，它充满了不确定性。在这种情况下，了解国际货币体系变动的趋势，识别并化解各种潜在风险，应该是推动亚洲金融务实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。（张宇燕/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、学部委员）